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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宝玑《弭盗策》原文、译文

发布时间:2021年5月23日更新时间:2023年12月31日作者:未知文章ID:48448浏览:

【原文】
    弭盗策
    秦宝玑
    今之言弭盗者,不外乎二道,而弊亦因之。一则严缉捕而不为之所,犹饥群虎于山林,虽日事翦除,害终不止;一则务清静而不为之创,犹牧群羊,不去其败群,恶者不悛,良善相观而靡:二者皆非也。
    善为治者,两用其道,两绝其弊,此大要也。而弭之之法,则又视乎其地,视乎其时,而各不同。今以锡、金两邑言之,其俗非素犷悍也,近非有天灾饥馑之虞也;又无急政大役以驱之也。然而数年以来,盗贼屡生者何哉?盖始于无所归,而成于无所畏。
    今欲弭之,其法有三:一曰厉捕役以责其效。盖患鼠者畜猫,防窃者养犬,戢盗者择捕。捕非其人,能得盗者鲜矣。然而捕之不才,多由于上之不加廉察,而赏罚之不行。【而尤患者,官长闻一盗案,豫虑盗之难获,而隐存趋避之思。】捕者窥见此旨,则捕必不力。以不才之捕,而加以不力;牧民以盗为患,而捕以失盗为常。诚能示之以恩,驭之以术,于平居无事之日,微察其才之干练者而少优之;退其不胜事者。及其有事也,厚赏悬于前,督责随其后,捕有不尽力者哉!昔张敞用偷长而诸偷尽得;朱博用尚方禁,而部中肃然;尤神于用捕者也。
    一曰广耳目以清其薮注。乡有大盗,乡之保必知之;里有大盗,里之正必知之。何也?徒手游食,其人可知也;昼伏夜动,其事可知也;倏往倏来,其迹可知也。况分赃必有其党,窝盗必有其家。【苟随地而察之,盗安往而不得?】然而人不敢告者,则以在上者多讳言盗,告之不必信,信之不即发。当其濡忍之际,而外已风闻;迨其缉捕之来,而盗又窜逸;则告者转得轻妄之罪,而盗者或生报复之谋,所以相顾而不敢言也。以一二庸劣之役,求纵横四出之盗,盗所以不可得也。今试召四乡之保正而令之,优其赏以待之,俾察之于平时,有奸即告,有告即捕。【如此而盗不少息者,未之有也。】赵广汉之尹京兆也,有少年会空舍谋劫,坐语未讫,吏来捕之。富人苏回为人所劫,有顷而广汉将吏到门。非广耳目而能如是乎?
    一曰募开垦以复其业。民之不顾身家而为盗者,非独其性嗜剽窃也,贫迫之也。先王之世,民间户口,必籍于官,计口授田,人人而谋其衣食,是以无盗贼之患。夫民不能自活,聚而弄兵,以救旦夕之生;卒也骈首就戮,当亦仁人君子所心恻者也。孔子见卫之庶而曰富之。龚遂开仓假贫民,使卖剑买牛、卖刀买犊,而齐盗悉平。故劝农者,弭盗之良法也。今计两邑之田,乱后未辟者,不下十之三四,皆昔之膏腴也。而贫者无以业,为游民,藏于茶场博局者,一乡之中,往往而有。而客户寄食者,又蘖芽其间。此盗之所由来也。今令各乡各图,上其莱田之数,而令民之愿田者,无论主客,悉得自占,而纳券于田主;县官出所收积谷,而为之稻种与农具,待成熟而偿之,三年而赋之。其中有无业而不愿田者,皆莠民也,保正籍其民而察之。如此,则向之藏于茶场博局者,十九归于南亩,而不肖之势孤;势孤则其奸尤易察,而彼亦将动色而不敢为非。夫以弃地业游民,田既渐辟,而盗贼亦弭于无形,计无便于此者。数年以后,吾见莱田皆沃壤,游民皆良农。所谓“昔无襦,今五袴”者,诚贤令尹事也。
    (选自《清文观止》)

【参考译文】
    现在谈论平息盗患的,不外乎两种方法,但是弊端也因此产生。一个是严厉缉捕,却不设法去安顿他们,犹如让一群老虎在山林里忍受饥饿,虽然天天去除它,祸害终究不能平息;一个是只讲清静无为,却不知道惩戒他们,好比养了一群羊,不去除其中害群之羊,顽劣的羊不悔改,那些温顺的羊相互看着也跟着变坏:这两种方法都不行。
    善于治理的人,上面所说的两种方法都要用,两种弊病也都要克服,这是最为关键的。而止息盗贼的方法,却又要看那地方,那时机,各各不同。现在拿无锡、金匮两县为例来说这个问题,他们的风俗并非向来就是野蛮的,近来没有天灾饥荒的忧虑,也没有急迫的徭役需要差遣他们。但是,多年来,(这两个地方)常常出现盗贼,这是为什么呢?大概是源于(当地百姓)无依无靠,因而酿成无所畏惧。
    现在要止息他们,方法有三种:一是激励捕役,责成他们办好案子。因为,忧虑老鼠的养猫,防备小偷的养狗,止息盗贼的选好捕快。如果捕快没有选到合适的人,能够捉拿到盗贼的很少。然而,捕役没有才能,多是由于上司不加以考察,且未实行(相应的)赏罚。而最让人担心的是,主管领导听说发生一起盗窃案,预先就担忧盗贼难于捉到,因而暗暗地存有逃避心理。捕役偷偷看出领导的这种心态,那么捕捉盗贼时一定不会尽力。用没有才能的捕役,加上他们不尽力工作,百姓把盗贼看作是祸患,捕役却把抓不到盗贼看成是常事。如果能够用恩惠展示给捕役,用谋略来管理捕役,在平时没有什么事的时候,暗中考察那有干练才能的人并稍稍优待他,辞退那不能胜任工作的人,等到有事的时候,先是厚赏捕役,后是督促要求他们,捕役还会有不尽心尽力的吗!从前汉朝张敞任用盗贼头目,而许多盗贼全部拿到;朱博用了尚方的禁军,而部里严肃;更是比任用捕役的作用还神。
    一是广设耳目,肃清盗穴。乡里有小偷,保长一定知道;里中有小偷,里正一定知道。为什么呢?空手游荡,那人可以知道了;白天窝在家里,晚上出来活动,那事可以知道了;忽往忽来,那形迹可以知道了。况且分赃一定有他的党羽,窝藏强盗一定有他的家。如果随地去考察,盗贼躲到哪里去不能抓到呢?然而人们不敢告发的原因,则是因为领导们大多忌讳说自己辖区内有盗贼,告诉他也不一定相信,相信了也不一定立即出发(去捉拿)。当他迟疑隐忍的时候,外面已经传出风声,等到那些捕役到来,盗贼又逃跑了;这样一来,举报的人反而得到轻举妄动的罪名,盗贼或许生出报复的想法,因此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报告。用一两个平庸无能的捕役,想捉拿到处逃窜的盗贼,这是盗贼不能捉到的原因啊。现在试着召集保长、里正给他们下命令,用优厚的奖赏对待他们,使他们在平时注意观察,发现情况及时报告,接到报告就去捕捉。这样做了盗贼却没有得到稍微止息的,从来没有。汉朝赵广汉担任京兆尹时,有少年会聚在空屋里打算抢劫,坐下来还没有商量完,官吏就来捉拿他们了。有个有钱人叫苏回的,被人抢劫了,过不多久广汉的将吏们就赶到他家。不是广泛设下耳目,能这样吗?
    一是招募开垦,恢复他的职业。百姓不顾身家性命去做盗贼,不是他的本性喜欢劫掠偷窃,贫穷迫使他们这样做啊。先王那个时代,百姓的户口,一定登记在官府,计算人口分给相应的田地,人人可以谋求他的吃穿,所以没有盗贼的祸患。说到百姓不能自己养活自己,聚集起来玩弄兵器,来谋求早晚的吃穿,最终一并被砍头,该是仁人君子于心不忍的啊。孔子看到卫国的百姓,就说要让他们富裕起来。龚遂打开官仓把粮食借给贫民,使他们卖掉刀剑,购买耕牛,(于是)齐地的盗贼完全平定。因此,劝农,是止息盗贼的好办法。现在统计(无锡、金匮)两县的田地,战乱后没有开垦的,不少于十分之三四,都是从前的肥沃之地。而贫苦的人没有职业,做游民,躲在茶馆赌场的,一乡中常常有(这样的人)。而客居寄宿在别人家里的,又发生在这些人当中。这就是盗贼产生的根源。现在责令各乡各镇,报上荒地的数目,让那些愿意种田的百姓,无论是本地还是外地的,都可以自己去占着,把租赁合同给田主,政府拿出所收的谷子,做他们的稻种,并给他们配备农具,等庄稼成熟后再偿还,三年后在收取他们的赋税。其中一些没有正当职业却又不愿意种田的人,都是坏人,保长和里正记下他们的名字并加以考察。这样,先前藏身在茶馆、赌场的人,十分之九归附到田地里,于是坏人的势力孤单了,坏人的势力孤单,那么他们的坏事就更容易被察觉,他们也将只敢想而不敢做坏事了。把废弃的田地拿给游民耕种,田地渐渐开垦了,盗贼也在无形之中止息了,计划没有比这更便利的。几年之后,我看到荒地都变成了肥田,游民都变成好农民。所谓“从前没有短棉袄,如今几件好长袍”,实在是贤能的领导分内的事情啊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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