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南逢李龟年
【唐】杜甫
岐王宅里寻常见,
崔九堂前几度闻。
正是江南好风景,
落花时节又逢君。
当年,在岐王宅里,经常观看你的演出;在崔九堂前,也曾多次聆听你的演唱。眼下,正是江南最美的时节,花落缤纷之时,又与你相逢。
江南水碧,暮春花落。在这如画的景致里,诗人杜甫和李龟年有缘再次相逢。这次相逢,距离上次分别已经四十年了。四十年中,会有多少沧桑,多少感慨啊。
我们先来思考一个问题:李龟年是谁呢?李龟年是唐朝一位著名的乐师。用现在的话说,李龟年是一位了不起的音乐家和艺术大师。他擅长唱歌,会演奏多种乐器,且技艺高超,经常被唐玄宗的弟弟岐王李隆范和贵戚崔九邀请聚会。李龟年的歌唱得真好,歌声嘹亮,直入云霄,大家听得如醉如痴。李龟年唱起谁的诗歌,谁都感到荣幸。李龟年演奏乐器,常常忘我。大家都会随着他沉醉在美妙的乐曲里,享受盛世繁华的愉悦。那时,杜甫多次和李龟年在岐王和崔九的家中相遇。他们欢宴游乐,算是故交。
盛极必衰。公元755年,安禄山与史思明掀起了一场内战——安史之乱。这一场八年战争,让山河破碎,家园尽毁。老百姓流离失所,乐师们纷纷逃离。李龟年也不例外,随着大家一起出逃,流落到江南一带。家亡国破,身如浮萍,潦倒落魄的李龟年每逢良辰美景,就要给人们演唱几首曲子。有时,他会演唱王维的《红豆》:“红豆生南国,春来发几枝。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”表达对家园的思念之情。一曲唱罢,悲情袅袅,余音绕梁,常常引得众人掩面而泣。
此时,杜甫几经辗转,也漂泊到湖南潭州一带,两人竟然不期而遇。时隔多年,再度相逢,物换星移。当年把酒临风,歌舞盛世,如今山河变色,人事凋零。白发人对白发人,真是感慨万千。杜甫心潮起伏,悲怀难遣,于是写下了这首《江南逢李龟年》。
回忆起盛世华年,那时你我正青春年少,意气风发,在岐王和崔九的府第里,咱们频繁相见,吟诗听歌,多么美好啊!你的歌声飞入云端,让我们陶醉。现在,你我再次相逢,江南虽美,也已到落花时节,家国也由盛而衰,让人不胜感慨。
这首《江南逢李龟年》是杜甫晚年创作生涯中的绝唱,被称为“杜甫七绝中的压卷之作”,表达了诗人对家国离乱,年华盛衰,人情聚散的凄凉、沧桑之感,感人肺腑。